由于家距离学校近,并且没有午睡的习惯,所以北冥往往是下午较早到达学校的一批人,今天也不例外。
到达班里后,北冥便发现除了自己外,已经在班里的人都是住校的或者家比较远,中午不回家的。真正比自己早到的,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。
他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,趴在了桌子上。虽然北冥没有午睡的习惯,但原因是他上课经常睡觉,所以中午很难睡着,所以他这时一样会感到困。并且,第一节课他打算睡觉。
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头。他抬起头来,还没看清那人是谁,她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对面,是末那。
“司凡和男朋友和好了。”她脸上布满了得意的表情,仿佛是在汇报什么了不起的工作:“是我劝解的。”
“是么。那可真好。”北冥似乎并不对此有什么兴趣,也没有很合气氛的夸赞她两句。
“我劝司凡接受了道歉。”
“嗯?”听到这里,他的眉头皱了一下。
“果然是这个反应啊。”末那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,我好不容易让他们和解,你可别多话又搞出什么事来。”
她原来在担心这个吗?北冥敷衍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“真的知道了?”末那歪着头看向他的眼睛,显然对这种语气很不放心。
“我本身就对这件事没多大兴趣,所以不会再说什么了。”北冥再次保证道。
“唉,你呀……”她站起身,又在北冥的脑袋上拍了一下:“不懂女孩子的心的话,永远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!你这方面的水平还不如我呢,真心疼你浪费了这张脸。”说完她便转身走了。
北冥鄙夷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。说实话,这个结果他的确很不满,但也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和意义。不过他也早已习惯了,毕竟这种事他已经看了不止这一次了,每次的收场也和这次差不多。
从很久之前开始,北冥就不再相信恋爱中的感情了。在他看来,恋爱的双方,会为了博得对方的喜欢而去伪装,所以从一开始,恋爱便是虚伪而自私的。而恋爱中的人虽然会在一开始被虚伪的面具欺骗,但最终会逐渐识破这份虚伪,那么恋爱就会崩毁,走向灭亡。
人类是自私而虚伪的,因为人类的感情永远不可信。这便是北冥的信条。
所以他不相信司凡和男友之间的感情,今天的事只是印证了这一点,他觉得这样下去,他们的感情肯定会完蛋。
“不过……”
就在他想到其他什么事情的时候,司凡到了。她坐下来之后,沉默了一会,扭头小声对北冥说:“……谢谢。”
“嗯?”突如其来的道谢,让北冥有些惊讶。
“我和流东……已经和好了……嗯,你上午给我说的话,还有那个故事……我记住了。谢谢。”
司凡断断续续的话,北冥大致明白了她道的是什么谢。不过明白之后他更惊讶了,先不说自从和司凡关系非常亲密以来,就从来没有听她向自己道过谢。而且这个道谢,说明她承认自己错了,这是认识她以来前所未有的。
司凡扭回头,红着脸说道:“我想了想你说的话……这次或许的确是我错了。所以……和好了。”
北冥思索了一下,看着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:“所以,你接受了他的道歉?”司凡诧异了一下,但立刻就明白了是谁告诉了他结果,于是点了点头。
“也就是说,如果不是那番话,连道歉也不接受么。”北冥在心里说道。不过相比之下,也算是起了一些作用了,想到这,北冥无奈轻叹了一下。
司凡似乎看穿了他的反应,问道:“这样……很差劲么。”
“嗯?你指什么?”北冥明知故问道。
司凡把手握在胸前,别扭的说道:“明明知道错了,但不知道为什么……不愿意承认。”
北冥看着她,想了想,笑着对她说:“既然你已经明白错在哪里,在事情没有到无可挽回之前,就比承认错误更有意义的多。”
司凡愣了一下,突然笑了出来:“噗!嘻嘻!啊,抱歉,你太正经的样子好奇怪。”她一边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。
北冥瞪了她一眼,扭过了头。过了一会,终于平静下来的司凡向他说道:“这句话我也记住了。谢谢。”
“嗯。”北冥本想就此结束对话,突然想到了什么,继续问道:“你今天看起来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。”
司凡想了想,回答:“大概是想改变一下心态吧?”
“这样啊。”
“呐,北冥。”司凡突然变为疑问的口气:“你恋爱过吗?”
北冥愣了一下,答道:“没有。”
“真的吗?”司凡歪着头,睁大好奇的眼睛盯着他,似乎表示不信。
难道自己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丰富恋爱经验的人吗?北冥继续解释道:“我给你说的话都是我推理出来的,所以我没有恋爱过。我难道很像恋爱经验丰富的人吗?”
“嗯……长得的确像。”司凡想了想说道,“没恋爱过啊。那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
北冥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实际上他也不想回答,于是沉默了。
“我知道他喜欢谁!”突然一个另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。是末那,她坐到了二人前面,继续道:“他喜欢J班一个很神经质的女生,叫唯心。”
“唯心?”司凡回忆了一下,“是那个黑色的女生吗?”
黑色?这个概括倒是十分精准。北冥在心里这么想。一旁的末那却有些不太理解:“黑色是指头发吗?她的确是黑长直,齐刘海。看起来很阴沉的家伙。”
“啊!就是她。”司凡向末那确认,“的确是很阴沉的人。北冥喜欢这种类型的啊?”
对此北冥反驳道:“我并没有喜欢她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末那便插嘴道:“那个人之前还追求过我弟弟,我不同意。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。因为这个,我反正是非常讨厌她。”
炸弹一般的发言,北冥吃了一惊。他迅速问道:“什么时候发生的事?”
“哎?这就关心起来了?还说自己不喜欢她。”末那仿佛大鱼上钩了一般,一脸嘲讽的看着他。但北冥并不想纠结这件事,继续重复问道:“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好吧好吧,告诉你。”末那无奈的向他摆摆手,“大概是一个月前,那时刚刚开学,我弟弟也正好在那时上高一。也不知道她从哪认识的我弟弟,认识之后没多久就要追他。我弟弟吓了一跳,就拒绝了。她还是不放弃,我知道后就和她吵了一架。”
“一个月前啊……”北冥喃喃道。
“而且她相当目中无人,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,她平时看人的眼神,是一种谁都看不起的,鄙视的眼神。”末那继续发表着对唯心的不满,吓到了一旁的司凡,他吞吞吐吐地说:“眼……眼神吗?没那么夸张吧。”
“唉!是真的,你们看人的能力太弱了。”末那叹了口气,接着转向北冥:“我觉得你放弃吧,先不说她谁都看不起,也肯定看不起你。而且这样对待别人的人,根本不配有人喜欢。她基本除了漂亮一无是处,你可别因为好色越陷越深哦。”
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很肤浅的人,北冥皱了皱眉,对此很不满地道:“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“
“你啊……”末那还想继续说什么,上课铃突然响了。她只能挥挥手道:“算了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接着便离开了。
“北冥……”司凡小声叫着他。
“唯心不是我喜欢的人。”北冥预料到了她想问什么,抢先做出了回答:“我只是对她有些感兴趣。她看人的眼神,的确很不寻常。”
“只是这样么?”司凡追问。他继续明确自己的回答:“只是这样。”
“那我再问一个问题,你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她突然脸红起来,扭扭捏捏的,让北冥不明所以:“怎么了?”
“恩,不……没什么。我不问了……”司凡摇了摇头,最终也没有把问题说完,而是转过了身,不在说话了。
北冥也没有深究她到底想问什么。相比之下,他有更为关心的事。这节课是英语课,也是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课,但由于班主任是英语老师,自然也是由班主任上课,所以没法看其他的书或者玩手机游戏。末那所说的事,给了他消磨时间的机会。
一个月前,距离现在并不远,而北冥和唯心相识已经快一年了。唯心很奇怪,甚至可能非常讨厌周围的人,这点末那也能看出来,北冥自然很早就明白了。并且这是在他刚刚认识唯心的时候就发现的秘密,所以末那说的事,正好否决了唯心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变成这样子的可能。
北冥想起了认识唯心的时候,那是他印在脑海深处,永远忘不掉的情景。
认识唯心是在接近一年前的一个傍晚,按照学校的作息表,是晚自习前的课间。
起因是因为一个人,一个北冥并不想想起来的人。那时是高一的第一学期,还没有分班,那个人就是北冥分班前的同桌,名字叫烈阳。因为是同桌的原因,所以交集很多,所以烈阳算是分班前为数不多的和北冥关系还不错的人。
那天下课后,烈阳约了几个人去操场散步,无事可做的北冥也在其中。另外还有3人,但都是烈阳不知道在哪里认识的,和北冥并不是一个班,北冥也和他们不熟,不过名字他现在还记得。分别是绪仑、琼楼、凯申。
下楼之后,他们一行便在操场上乱转,一边转一边聊天。不过聊天内容都是一些相当无聊的东西,所以北冥很少发言,甚至连听都是左进右出。但有几句话,他至今仍记忆犹新。
“对了,听说你又交了新的女朋友?”凯申突然向烈阳发问道。这是北冥那天还记得的第一句话,因为这句问话正是一切的开始……
“是啊。怎么了?”
“什么时候换的?这么快?”绪仑惊讶道。同时,琼楼也发出疑问:“你上一个女朋友不是才交了不到一个月么。”
这一点北冥也有疑问,因为烈阳当初刚刚交到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,经常向他炫耀,炫耀他女朋友多么优秀,以及炫耀自己把妹的技术多么高超。仿佛他交到女朋友就是为了炫耀一样。
“哎,女朋友这种东西,要多换才有新鲜感啊。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他。”烈阳讪笑着指了指北冥,仿佛很得意。这么看来他交女朋友除了炫耀,还为了娱乐。
“感谢我什么?”北冥不解。
烈阳还没回答,凯申便插话提议,“长什么样啊?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!”另外两人也一起跟着起哄道:“对啊,叫出来见见啊。”
“好好,我这就打电话叫她出来。”说完烈阳便拿起了手机。
过了十多分钟,烈阳的新女朋友出现了。看到出现的人,本来对此并不感兴趣的北冥却惊呆了。
烈阳的新女朋友,是北冥认识的人,那是北冥画室的一名女生。北冥很早便开始在现在的画室学画画了,之所以考这所学校,也是因为画室距离学校很近,并且画室开办者也是学校的美术老师的原因。
在开学前的暑假,有不少新生加入了画室,而那名女生便是其中之一。她名叫绫瑞,是个自来熟,几乎跟任何人都能说上话,北冥自然也不例外。所以北冥对她也有点印象。而就在一个多星期前,烈阳因为考虑未来高考升学的原因也打算当美术生,便在北冥的牵引下也到画室观察一下,虽然他最终没有再画室留下,但看起来是认识了绫瑞……
“感谢是这个意思吗?”北冥在心理默想。
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另一件事。绫瑞并不是一个人来到操场的,还有她挽着手的一名女生,那便是唯心了。
第一次见到唯心,北冥便惊呆了。“好美的人!”如果不是性格原因,北冥差点喊出来。但这个想法此时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。
不过另外的人却并没有像他一样关注这名美少女,而是趁机调侃起烈阳和绫瑞来,绫瑞这个自来熟很快便开始于另外三人谈天说地起来,气氛被她带的很热。北冥没有理会这一切,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唯心身上。而唯心似乎也并不对其他人说的话感兴趣,除了偶尔微微的笑一下,并没有太多的表情。
那天的唯心和之后一样,穿着暗色系的衣裙,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骷髅型的项坠,配上乌黑的长发,让她的周身散发浓重的黑暗气息。或许正是这个原因,其他人才没有关注她吧?但对北冥来说,这种黑暗气息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。
点缀这黑暗的,有一个很难发现的细节。唯心的右眼眼角下,有一颗泪痣。这颗泪痣让唯心仿佛是画中走出的一样,好像伊藤润二笔下的富江,但却少了妖媚。又仿佛乙一小说中的森野,但又少了一丝冰冷。富江和森野,都是北冥非常喜欢的黑暗系虚拟角色,而眼前出现的唯心,却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类型的女生。而且是这么美丽的一名少女。北冥想,她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了吧?
少女似乎很孤独,和自己一样。至少此刻是这样的,剩余的人继续着他们无聊的话题,二人就如同徐庶进曹营一般,仿佛与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。
这个美少女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吧?当时的北冥这样想着。后来的事情证明,至少唯心不这么认为。
散步结束后,众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班级。北冥趁机向烈阳问起唯心的事。
“怎么?你看上她了?”烈阳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回答北冥,“我也不太了解。不过她和绫瑞经常在一起,看起来关系不错,我帮你问问吧。不过我觉得你没戏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无论是态度还是语音,他都让北冥感到非常不爽。而今天他在操场的发言也让北冥产生了厌恶感。分班之后,尤其是和司凡成为同桌之后,他便再也不想想起这个人了。
那天放学后,北冥又在画室向绫瑞问起唯心。
“啊?你对她一见钟情了?”不愧是情侣,回答都一样。北冥虽然否认了,但似乎并没有让她相信。不过也正是这样,他也顺利的问出了唯心的联系方式,包括QQ和手机号。并且知道了一个不出他预料的事:
“她很喜欢骷髅,并且爱看恐怖片。”绫瑞如是回答。
当晚北冥边加唯心为好友。申请很快通过了,他立刻向唯心发送了两条消息:“你喜欢死亡吗?”“你讨厌人类吗?”
但这两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样,毫无回应。
第二天绫瑞告诉北冥,唯心将他拉入了黑名单。
“好大的一个玩笑。”当时北冥的内心是这样想的。而他也受到了绫瑞的嘲笑:“哪有给女生这么搭讪的?泡妹可只是看脸的,更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人。”
那之后,北冥就不再关注过唯心了。直到几个月后,烈阳和绫瑞分手了。北冥还记的那天绫瑞在画室对自己哭诉烈阳多么无情多么人渣,但在北冥看来这是预料之中的事,所以绫瑞那可怜的样子反而让他很烦。
“他当初刚交了一个月的女朋友就换了,把你甩了不是迟早的事么。”这是他心中想的,并没有说出来。不过北冥把那天操场上烈阳说的话告诉了她。听了这句话的绫瑞一边骂烈阳一边抱怨北冥为什么不早告诉他。
待到她平静下来之后,却说了一个让北冥无法平静的消息:唯心要来到画室了。
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,虽然唯心的到来让北冥重新拾起了对她的兴趣。但唯心却一直对他毫无保留的表现出厌恶。其实至今为止,北冥也并不知道当初向唯心提出的那两个问题的答案,他也不知道唯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只是明显感觉得到她与大众的不同,并且凭借直觉,北冥觉得她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。
不过如今看起来,这一点也已经值得怀疑了。
时间到了晚自习放学。北冥走出了学校,来到画室。原本和往常一样的行动,今天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。
警察出现在了画室。正在办公室门口和老师交谈。
发生了什么?警察为什么会到这里?北冥立刻想到了中午在公园看到的景象。难道那个案件和画室有关?
渐渐的人都到齐了。大部分人来到后,都对警察的到来感到惊讶,小声讨论着。唯一没有任何表现的,是唯心,她仿佛没有发生这一切一样,依旧如平常那般平静。
“都安静下来!”老师拍了拍手,示意学生们噤声。待人群安静之后,他又问道:“昨天晚上放学后,有谁见到莫语了。”
莫语?好像画室里是有这么一个女生。但北冥不熟悉这个人,甚至想不起她的长相。不过另外有人认识她。有人举起了手,是个女生,老师挥手示意她过来。于是她便和警察、老师一起进了办公室,关上了门。
门刚刚关上,安静的人群又热闹了起来。大部分人依旧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唯心也依旧平静的画着自己的画。
唯一明白发生了什么的,是北冥:
第二个失踪者出现了!莫语便是失踪第二个人。警察找到画室,并且在人齐之后打听线索,加上刚刚老师问的话,说明莫语失踪是在昨晚放学后。
那么早上公园的警戒线里,就是第一个失踪者的尸体吗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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